虽然出局了，但死亡之组里的最大黑马，还是让德国、法国和葡萄牙等传统强队“喝了一壶”。对于这个国家，当世之人或许熟悉的只有布达佩斯的城市，它和匈奴人的神秘传说，而对它的却知之甚少。
但如果时光倒回五十年，那是的匈牙利足球，是世界足坛绕不过去的丰碑。
2015年时，我曾和一位西班牙同行讨论西班牙使用归化球员的问题。我们从迭戈·科斯塔聊到了塞纳。当我问迭戈·科斯塔是不是西班牙归化球员中最出色的前锋时，西班牙同行摇了摇头：“他不是，迪斯蒂法诺和才是。”
“普斯卡什是匈牙利人，他还当过西班牙国脚？”我问道。
“在西班牙，有这样一种说法，‘500面值的欧元钞票就和本拉登一样，只听说过很厉害，但是谁也没见过’。在我看来，普斯卡什就是足球场上的500欧元。虽然西班牙看过普斯卡什踢球的已经不多了，但是就像500欧元能买很多东西、本拉登人人都害怕一样，普斯卡什在球场上也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西班牙同行回答道。
我在查了普斯卡什的资料后说：“但是普斯卡什只为西班牙出场了4次啊。”
西班牙同行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对我说：“那是因为我们那一届世界杯表现不好，小组赛就出局了。普斯卡什来到西班牙的时候年龄也不小了，如果他是一个西班牙人，那么他不会缺席任何一场西班牙的比赛。普斯卡什为皇马和西班牙踢过球，这简直是西班牙人再幸运不过的一件事了，但最遗憾的事，则是他是匈牙利人。”
5年后，我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普斯卡什是匈牙利人，不仅是西班牙人的遗憾，也是普斯卡什本人的遗憾，更是匈牙利的遗憾。在那个足坛仍是漫漫长夜的年代，匈牙利如流星般划破夜空，但在时代浪潮的裹挟之下稍纵即逝，留给后人无尽的追忆。
消失的中国首位外籍教练员
谁是中国足球历史上第一位外籍主教练？或许很多中国球迷都会回答是施拉普纳。但实际上，早在1954年的时候，中国就迎来了第一位外籍教头——匈牙利人阿姆别尔·约瑟夫（Ember József），老一辈的国脚们习惯叫他约瑟夫，这个称呼也被保留在今天的官方文件中。
新中国成立两年后的1951年，名为“中央体训班足球队”的第一代中国男子国家足球队组建，李凤楼担任中央体训班足球总教练，他也因而被视为中国男足的首位主教练。1954年，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墨尔本上取得好成绩的国家体委，本着向社会主义兄弟取经的想法，决定派国足前去匈牙利拉练。国足乘坐火车穿越西伯利亚，长度跋涉几千公里后终于抵达了布达佩斯。在抵达匈牙利之后，匈牙利体育部向国家体委推荐了约瑟夫。据匈牙利媒体记录，当时约瑟夫与中国代表团签订了合同，他的薪水由中国代表团支付。不过也有说法称，匈牙利体育部向约瑟夫支付薪水，中国代表团再支付给匈牙利体育部在匈牙利训练的全部费用。
约瑟夫当时49岁，他在15岁的时候就开始了自己的足球生涯，并在球员时代辗转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两国，效力过多支球队，欧冠常客比尔森胜利就留下了他的足迹。在退役之后，他担任主教练，即便是在二战期间，他的工作也从未停止过。二战结束后，匈牙利人民共和国成立。约瑟夫曾三次被任命为亲苏背景的球队的队长，但他这三份工作都没干多久，就跑到了捷克斯洛伐克另谋生计。1954年，他再一次从捷克斯洛伐克返回之后，这次他被委派到中国代表团担任主教练。
中国代表团在抵达匈牙利后，入驻在布达佩斯北边玛格丽特岛上的一家酒店里，这座酒店今天还在营业。约瑟夫观看了中国代表团的第一场比赛，他没有做任何布置，而是让国内随队来的教练员做安排，他通过比赛来分析国足的问题。首场比赛国足输的一败涂地，年维泗后来回忆说：“我们在匈牙利的第一场比赛就输给了一支业余球队，我们最开始也只能和这些业余球队较量，因为我们的足球知识和对足球的了解几乎一片空白。”但年维泗可能不知道的是，国足将士们首场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业余球队，而是他们下榻酒店的工作人员，这是匈牙利人60多年前就知道的事情，约瑟夫怕伤国足球员们的自尊，一直没告诉年维泗他们。
或许是第一场比赛就暴露出了太多问题，约瑟夫索性从0开始教，无论是足球的基础知识和理论，还是球员应有的作息习惯，约瑟夫都传授给了球员们，并要求国足球员们严格遵守，牢记在心。被誉为“万里长城”的国足初代门神张俊秀曾回忆：“我们严格遵守约瑟夫定下的规矩。早上7点起床，8点吃早餐，训练2个小时后吃午餐，并可以短暂休息；下午3点训练到5点，然后吃晚餐。晚餐后是我们的放松时间，你可以去看电影，或是随处散步，这些约瑟夫都不管。但在晚上10点的时候，你必须在床上。”这是约瑟夫制定下的作息规矩，年维泗至今仍按照这一作息生活。
在训练了一段时间后，约瑟夫又说服了匈牙利体育部，把匈牙利国家队拉来和中国代表团一同训练。当时绰号“马扎尔魔术师”的匈牙利队在1954年的瑞士世界杯上夺得了亚军，但他们在匈牙利人民的眼中仍然是冠军，这一点我们之后会提到。匈牙利队曾和中国代表团进行了一场友谊赛，据说中国代表团输得很难看。但这并没有让匈牙利队对中国代表团有任何傲慢的态度，相反，包括齐博尔（Czibor Zoltán）、格罗西奇（Grosics Gyula）等一代名将还主动传授经验给中国队的球员。格罗西奇被看做是“清道夫门将”的开创者，他曾指出张俊秀的身体太过僵硬，要学会像跳舞一样去扑救，张俊秀后来成为第一个掌握鱼跃扑救技术的中国门将。
在执教中国代表团一年半后，国家体委又向匈牙利体育部发去电报，请求约瑟夫帮助中国建立健全的足球培养体系，并帮忙培训中国的教练员。约瑟夫欣然应允，并带着自己的教练团队组成匈牙利专家团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教练团队走访了北京、上海、天津和沈阳，观看了数十场比赛。
匈牙利著名作家绍博（Pál Szabó）也随专家团一同而来，他还记录了教练团队在中国的点点滴滴。绍博在1956年1月22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短短时间里就有数不清的收获。约瑟夫告诉我，中国各地的人们对足球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有时候，足球比赛的现场会被观赛的球迷围得水泄不通。在考察途中，我们看到了很多优秀的球员，因此选拔出一支优秀的球队并不困难，目前已经有36名球员进入我们的考察范围，其中大部分是在匈牙利训练过的中国球员，他们经过在匈牙利的训练，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他们在比赛中展现出的身体素质、敏捷性和柔韧度都非常出色。”
“冲击奥运会存在难度，球员们所掌握的足球技术高度重合且单一，这是目前工作中令约瑟夫感到头疼的一点。但与中国的足球运动员们一起工作是一件令他感到快乐的事，因为所有球员都对接触足球知识、能力得到提升有着极大的渴望。而且他从来不用担心球员们的纪律问题，他们遵守约瑟夫的一切要求，就像一支军队一样，坚决服从。”
然而就当约瑟夫和国足将士们奔着奥运会热火朝天的冲刺时，一盆凉水浇了下来。由于墨尔本奥运会组委会允许台湾以“中华民国”的身份参赛，出于维护国家统一、抵制国家分裂的角度，中国代表团最终放弃参赛。国足将士们在匈牙利的拉练也就失去了意义。
被偷走的世界杯冠军
德国对1954年的世界杯冠军一直津津乐道。作为二战战败国，德国靠该届世界杯冠军的荣誉重拾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2003年的时候，德国为了庆祝世界杯夺冠50周年，还拍摄了一部电影《伯尔尼的奇迹》。然而这部电影在匈牙利却招来了劈头盖脸的讽刺和批评，因为匈牙利人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奇迹，而是赤裸裸地抢劫。
该届世界杯上，匈牙利在小组赛阶段就与西德相遇，结果柯奇士上演大四喜，普斯卡什和希代古提都有斩获，匈牙利8比3大胜西德。所以当匈牙利在决赛中遇到西德的时候，匈牙利国内就开始提前庆祝了。
决赛的当天，伯尔尼下起了雨，这令普斯卡什十分难受，因为他当时有伤在身，潮湿天气让他感到不适。尽管如此，他在开场之后还是取得了破门。2分钟后，齐博尔抓住西德门将与后卫配合失误，把比分扩大为2比0。但又过了两分钟，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匈牙利人的身上，匈牙利后卫在倒地破坏传球时滑倒，莫洛克抓住机会帮助西德扳回一球。随着雨越下越大，匈牙利球员的体能流失也越来越严重。而西德这边，弗里茨·瓦尔特等球员在赛前就换上了阿迪达斯提供的长钉球鞋，西德球员开始在体能上处于上风。
赫尔穆特·拉恩在第18分钟利用角球把比分扳平，这粒进球让匈牙利人大为不满，因为在角球开出来的时候，门将格罗西奇被挑起来的西德球员舍费尔迎面击倒，拉恩才有补射的机会。匈牙利人主裁判威廉·林格提出了抗议，但是林格没有理会。此后双方陷入了苦战之中，匈牙利人的失误开始增多。第84分钟，拉恩在禁区内获得起脚机会，他的抽射直入球门死角，西德把比分反超了。兴奋的德国播音员开始在广播里语无伦次，而匈牙利播音员则在广播里面哭了起来。
在最后时刻，普斯卡什还打入一球，但是被林格判为越位。普斯卡什没有第一时间抗议，在比赛结束之后，他跑到林格冲着林格怒吼。林格听不懂匈牙利语，后来他才知道，普斯卡什是在问：“既然这个球越位，为什么在我接球的时候你不吹，我跑了几十米进球之后你才想起来吹？”从后来的录像来看，这一球判越位有些牵强。
普斯卡什在比赛中
最终，德国3比2击败了匈牙利夺得冠军。在比赛结束后，德国人庆祝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失望透顶的匈牙利球迷则在布达佩斯开始了一系列发泄愤怒的打砸行为，骚乱持续了三天才得以平息。
在比赛结束一周后，普斯卡什向国际足联写信，抗议西德球员使用提升体能的药物。在当时，兴奋剂的概念还不是广为人知，西德方面立即予以否认。然而在世界杯结束几年之后，陆续有参加了决赛的西德球员患上了黄疸病，病因可能是注射感染。德国媒体后来报道，在世界杯决赛中场休息时，西德队医给球员们注射了葡萄糖和维生素C，当时没有一次性注射器，球员们共用了一个针头，所以才会有球员感染，患上黄疸病。德国队冠军成员在夺冠之后，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肝功能损害，理查德·赫尔曼更实在1962年时就因肝硬化去世，这也算是西德球员为了夺冠而付出的代价。注射药品这一事实，直到2014年德国足协才正式承认。
但是在当时，服用葡萄糖和维生素C是很常见的行为，就连匈牙利在中场休息时也会服用维生素C含片。如果同样都服用了维生素C，效果为何会如此之大？2010年莱比锡大学发布的研究结果显示，德国球员在中场休息时很有可能被注射了甲基苯丙胺，在纳粹德国时期，纳粹政府时常会让前线的士兵注射甲基苯丙胺以保持亢奋。西德为何能全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疯跑的原因找到了，普斯卡什没有诬告，但是匈牙利的冠军也找不回来了。
消失的足球王国
大约在19世纪80年代，足球传入奥匈帝国，并迅速得到了奥匈帝国境内各族人民的喜欢。1901年，匈牙利人就组建了自己的足球协会。虽然匈牙利当时仍是奥匈帝国的一部分，但作为这个二元帝国中的一个主体，匈牙利人有组建的足协的权利。
虽然如此，由于德意志人才是奥匈帝国的一等民族，以至于匈牙利人如果想参加比赛的话，需要缴纳一笔“体育税”。不过匈牙利算是幸运的，至于其他如克罗地亚、捷克、斯洛伐克等民族，由于奥匈帝国政府担心集体参加体育活动会让这些民族产生民族主义情绪，所以他们连踢球的权力都没有。
匈牙利人虽然有自己的足协，但在成立之初的几年，他们只能扮演奥地利队陪练的角色。匈牙利队的首场比赛就是在维也纳对阵奥地利队，结果他们被奥地利队5球羞辱。缺少比赛机会和信息闭塞不通，让匈牙利在早些年间就是一支鱼腩部队。1903年，匈牙利才迎来首个外国对手英格兰队，这一次他们又被身为现代足球发源地的英格兰队打的落花流水，净吞7蛋。
匈牙利名宿希代古提
1907年，匈牙利队被国际足联接纳成为会员，此后匈牙利人开始广泛地与国外球队展开交流。1912年，匈牙利队获邀参加斯德哥尔摩奥运会的足球赛，但是奥匈帝国财政部拒绝像资助奥地利队那样，资助匈牙利队参赛，匈牙利百姓为此特地举行了募捐，匈牙利队才得以出现在奥运会的赛场上。1914年一战爆发，匈牙利被捆绑在奥匈帝国的战车上卷入了战争，4年的苦战让匈牙利人口损失了人口总数的2.8%。战争结束后，作为战败国的奥匈帝国被肢解，匈牙利虽然成为了独立国家，但也失去了82%的领土和52%的人口。同时匈牙利也被视为战败国，他们被排斥在1920年安特卫普奥运会之外。
匈牙利在一战后饱尝战败的苦涩，但匈牙利足球却因祸得福，失去了奥地利人的压制，匈牙利足球开始频繁与外界交往。在被战胜国所排斥的那段时间，匈牙利频繁与其他战败国（如德国、奥地利、保加利亚和土耳其）的球队进行交流比赛。匈牙利国内也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了无数的新生俱乐部，从1910年至1930年间，匈牙利国内总共诞生了700多家足球俱乐部。
匈牙利人几乎把所有的脑筋都花在了足球上，他们甚至开发出了2-3-5、2-6-2等一些列看似奇葩阵型，并大胆应用于各项赛事之中。1919年，匈牙利就编撰了足球教练员培训教材；1926年，一群热爱足球的大学教授甚至专门组建了“匈牙利职业足球培训机构”，开始筹建职业联赛。1930年，国际足联举办首届世界杯，匈牙利仍因战败国的地位而没有受到邀请，但是匈牙利当时的冠军费伦茨瓦罗斯在进行世界巡回比赛时与当时的世界杯冠军乌拉圭相遇，最终5比3击败了乌拉圭队。1938年，匈牙利更是夺得了世界杯的亚军，当时他们输给了意大利队。
匈牙利名宿柯奇士
在二战之后，匈牙利足球开始进入全盛时期，他们夺得了1952年赫尔辛基奥运会的男足金牌，一年后又夺得了“中欧国家杯”（欧洲杯的前身）冠军。匈牙利足球的突飞猛进得益于普斯卡什、柯奇士、希代古提、齐博尔、博日克和格罗西奇等多名天才球员的出现，以及名帅赛贝斯的调教。从1952年5月27日到1956年2月19日这期间，匈牙利只输过两场比赛，在此期间他们还创下了28场比赛不败的纪录。匈牙利真正引起欧洲足坛的轰动是在1952年10月19日，他们在布达佩斯5比0大胜当时排名世界第一的捷克斯洛伐克，这是捷克斯洛伐克自组建国家队以来的最惨痛的失利。那一场比赛，柯奇士上演了帽子戏法。
1953年11月25日，匈牙利队到访英格兰，当时自诩世界足球中心的英格兰队在温布利球场被匈牙利踢了个6比3，这让英足总大为光火，甚至不准官员就这场失利发表看法，因为在这场比赛之前，英格兰一直吹嘘自己是匈牙利足球的老师。1954年世界杯前夕，英格兰在布达佩斯与匈牙利又进行了一场友谊赛，原本抱着复仇念想来的英格兰队这一次被匈牙利7比1屠戮。布达佩斯的报纸这样调侃英格兰队：“英格兰队在匈牙利待了7天，平均算下来每天他们都要丢一个球。”
然而这支天赋爆表匈牙利队，却因政治动荡很快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在二战之后，匈牙利成为苏联阵营的一员，在苏联的强制干预下，匈牙利全盘复制苏联模式。匈牙利的足球联赛也像苏联那样，许多球队被国家机关所控制。前文中的费伦茨瓦罗斯队被匈牙利内政部接管，而普斯卡什和柯奇士所在的另一支匈牙利豪门布达佩斯洪韦德，就成为了匈牙利国防部部的球队，而当时的匈牙利国家队正是以这支俱乐部为班底组建的。很多球员和教练员还会被强行抽调到其他球队，前文中提到的约瑟夫就时常面临这种情况。
匈牙利随处可见苏联的影子，这让普斯卡什十分反感，普斯卡什后来拍过一部名为《奇迹前锋》的电影，剧情梗概就是匈牙利要和超级大国S国踢比赛，S国特工绑架了普斯卡什，并把他藏了起来，普斯卡什与特工斗智斗勇，最终逃出生天回到赛场，帮助匈牙利击败S国。S国指代的到底是谁不言而喻，但这场比赛确实有事实依据的。1951年5月27日，匈牙利与苏联在莫斯科进行了两场友谊赛，在第二场友谊赛中，匈牙利队踢得形同梦游，最终被苏联击败。匈牙利媒体后来揭秘，这场比赛之前，苏联体育部告诉匈牙利队斯大林会来看这场比赛，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柯奇士则比普斯卡什还要敌视苏联。早在1948年的时候，另外一位匈牙利传奇球星库巴拉就因敌视苏联政权而逃到了西班牙。在柯奇士崭露头角之后，库巴拉与柯奇士书信往来频繁，不断游说柯奇士早日逃离匈牙利。一些书信后来被匈牙利情报部门截获，柯奇士也因此受到了监视。
1956年，波匈事件爆发。
11月22日，布达佩斯洪韦德与毕尔巴鄂竞技进行了首回合的比赛，向来反左的佛朗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在圣马梅斯球场内放置了许多抠掉了国徽的匈牙利国旗。
这场比赛，布达佩斯洪韦德最终2比3输掉了比赛。
在这场比赛后，欧足联决定让次回合比赛在比利时的海瑟尔球场进行，佛朗哥政府也同意有期限收留布达佩斯洪韦德俱乐部，而且好吃好喝的招待，还承诺会负担他们前往比利时的路费。
而此时匈牙利政府再一次要求布达佩斯洪韦德队回国，并承诺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不会对他们作出任何处罚。此时洪韦德队内分成了两派。普斯卡什、柯奇士和齐博尔等球员因为有亲欧立场或者有前科，担心回国后遭到报复，因此拒绝回国，而希代古提、博日克等球员则因为年龄接近退役，担心在海外无法生存，同时惦记着国内的家人，因此坚持回国。
最终两派球员达成一致，大家各奔前程，互不干预。1956年12月20日，布达佩斯洪韦德在海瑟尔球场3比3战平毕尔巴鄂竞技，总比分5比6被淘汰出局。在这之后不久，普斯卡什、柯奇士和齐博尔三人流亡西班牙，其余球员回到匈牙利。门将格罗西奇本来也打算前往西班牙，甚至已经准备好加盟瓦伦西亚，但由于突然担心自己在国内的家人会被连累，最终回到了匈牙利。回到匈牙利的球员立即被拘禁起来，但没过几天就被释放，他们的罪名也被悉数撤销。
普斯卡什在之后加盟了皇家马德里，并入选了西班牙国家队；柯奇士则在库巴拉的运作下加盟了巴塞罗那。普斯卡什终生敌视苏联，1959年的时候，外部有传闻称皇家马德里有意引进苏联前锋斯特列尔佐夫，这个消息引起了普斯卡什的强烈不满，他甚至以离队相要挟，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与普斯卡什不同，柯奇士没有加入西班牙国家队，他当时就已经深受胃部疾病困扰。多年后，他的胃部疾病发展成了胃癌，并罹患白血病。1979年，他从医院的四楼坠楼身亡，年仅49岁。
匈牙利革命对匈牙利足球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普斯卡什等人的出走让新的匈牙利政府视足球如同洪水猛兽，他们担心之后还会有像普斯卡什和柯奇士这样的反共教材出现，因此逐渐降低了匈牙利足球的财政预算。1966年世界杯，匈牙利最后一次出现在世界杯决赛圈淘汰赛阶段，在这之后他们吃干净了5、60年代匈牙利足球的老本，自此他们再也没有进过世界杯淘汰赛阶段。东欧剧变之后，匈牙利从1990年到2014年，没有参加任何大型国际比赛的资格。
但这届欧洲杯，匈牙利让人看到了他们的顽强。原本以为是死亡之组的鱼腩球队，却把这浑水搅翻天，让德法倒吸一口冷气。而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在普斯卡什的塑像旁边，一支强大的欧洲劲旅即将回归！
